[凯歌]三十四个吻
别说话，用心感受x
0.
胡歌一直在想《小王子》中的三十四次日落是孤独还是陪伴。
然而这个问题本来无解。
1.
二月，冷风夹杂着雪花撒了满天，揉碎一地的晶莹剔透，他们窝在苏宅檐下，点一支烟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。
“哎王凯，你学过那篇课文了没，就那个‘未若柳絮因风起’那篇，你还记得不？”胡歌玩着梅长苏毛绒绒的披风，突然开口来了一句。
“哪还记得，都多少年前的事了”接着就是一阵笑声，像是从胸腔里迸炸开来的。其实本没什么好笑的，只是王凯比较好玩。他这么想着，丝毫没有意识到心头一角已经塌了下去。
“进去吧，天太冷了。”王凯抬起手理了理被他玩的有点炸的毛领，声音里都染着笑意“等会还有你的戏呢。”
“好”他点点头，转身踩着欢快的步子要往内室走，快要迈进门槛才意识到王凯并没有跟上来，有些疑惑的转头，却被触目的画面震住了脚步。
像一幅画一样，那个人是王凯，是萧景琰，就那样站在雪里，在纷纷扬扬的雪花里结成深深一笔墨痕。
心跳声不合时宜的响起，那样的震耳欲聋，在胸口敲出铿锵乐章。
那是王凯么？还是梅长苏的萧景琰呢？
2.
下戏后是难得的自由时光，王凯点燃一支烟倚在窗户边上，窗外面是灿烂灯海。
平心而论他不是一个伤春悲秋的人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，从来都是直来直往，像一只狮子，孤独而骄傲。
然而如今，却被心中百转千回的柔肠惹的发慌。
骄傲如他，竟也有低下头去喜欢一个人的那一天，最意外的是那个人竟然还是胡歌。
一场始料未及的心动，勾着心尖打颤，直到烦躁丝丝缕缕的缠上心头，他才意识到：哦，原来是真的喜欢啊。然而早已是深渊了。
他不在意自己是不是能一夜成名，也不在意自己接多少剧才能赢回自己一个春天，可是他在意胡歌的一颦一笑，在意未来那样长的年岁里是否有他比肩，他丝毫不觉得疯狂，反而有些年轻热血，好像只要想着他就能永葆青春，回到懵懂的少年时代。
像是飞蛾，不知死活的扑向名为胡歌的火焰。
十，九，八，七……他在心里默默的数着数字。
……三，二，一，八点整，小心翼翼的叩门声准时响起，像一口钟，总是严丝合缝的掐着时间撞响。他可真是个处女座啊，他小心翼翼的想着，压不住上扬嘴角的弧度，他知道门外有什么，思慕而又渴望的情感总是在此时喧嚣到极致。
或许他们是相爱的，他和自己这样撒着一场无望的谎言，缓慢的压灭了手里的烟，窗外灯火阑珊，分外妖娆。
3.
红酒和烟总是绝配，王凯的嗓音和手指也是。
胡歌坐在王凯对面，垂着头看着王凯一双修长好看的手，听他念着台词。明明是刻板无趣的时间，却因为王凯骤然间镀上了光芒。
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。他这样想着，端不住心里头的雀跃聒噪，抑制不住向上看的眼神。温柔，霸道，沉稳……他把他能想到的所有词都堆砌在王凯身上，一瞬间好像把他们之间拉开长长的断痕。
这让他如何甘心，他甘心不了。
——“怎么了，你在看什么呀？”
甘心？人不都是贪婪的动物么？
——“胡歌？胡老板？歌歌？”
得不到的也要试试不是么，不然他如何背负得起胡歌这个名字。
“王凯……”他深吸了好几口气，好似活了大半辈子都从来没有这样紧张过，它可以感受到自己指尖已经是一片冰凉，掌心细细密密的缠着汗珠，有点难受，可难受不过心头那一点不上不下的情感。
——“我喜欢你，在一起么？”
4.
胡歌告白像是一个小学生，烂俗的套路烂俗的剧情烂俗的话，然而他却真的觉得心头一颤，喜悦扬起脑袋，几乎是令人眩晕的幸福，像是一场梦一样击的他不知所措。
等再回神，他已经把胡歌死死圈在怀里，唇抵着那人光洁的额头，缠绵悱恻的姿势，缠绵悱恻的心跳，原来就这么轻易在一起了么？他有些难以置信，甚至不知道要用怎样的态度来对待怀里这个人。
真的到手了么？他不禁这样问问自己。
然而很快他又觉得自己真是个傻逼，他不该是这样患得患失的人，大概只是胡歌太过耀眼，让拥有都变得有些不可置信。
下一秒他已经依存着心思贴上那人的唇齿，温柔而又缱绻的一个吻，每每在梦里出现，真的贴合上了才觉得当真是人生无憾的一件快事。胡歌似乎并不满足止步于此，伸手捞着他的领子死死撞上他，唇齿之间贴合无缝，吮的舌尖都发麻。
接着往下，便是干柴烈火而一发不可收拾。
得到了么？得到了吧。
5.
在一起的日子总过得像流水一样飞快，他沉溺在近在咫尺的温暖里不能自拔，然而他们又是那样的繁忙，忙到连见面都是一件困难的事。
一场也许连异地恋都算不上的恋爱，谈的他患得患失，却又不舍得放开。
“歌歌”隔着长长的电话线，他依然可以被那人的低沉嗓音撩的浑身战栗，于是他偏过脑袋，把耳朵贴近听筒，听着他用那样好听的声线给予他关怀。
“吃过饭了么？”
“吃过了，你呢”
“还没，刚下戏”
“你啊，好好休息注意身体，别那么拼命。”
“不这么拼命怎么养你？”那人笑了，低沉沉的笑声，像大提琴拉动弓弦的声音，把他一句“我还用你养”的反驳击的粉碎。
那是一份关怀，是王凯从来不肯跟他提的未来，而如今是尘埃落定了么？他忍不住抿起唇角，压住声音里些许的羞涩和不自在，虔诚的开口：
——“那我宁愿和你找一间小屋子，过一辈子与世无争的生活。”
那样深情，值得交付一切的深情。
6.
他们爱的艰难，踽踽独行，这个社会本就没有温情，也幸好他们能在暗不见光的地方守一份陪伴，在电话里只言片语的关怀，偶尔活动上藏不住的眼神，零星的时间里的见面，亲吻拥抱和做爱，在一处不被世人所知的环境里爱的甜蜜而浓厚，以至于快要忘了今夕何夕。
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的，终有一天所有的事情都要暴露在公众眼前。
胡苗是最早知道的一个，平日总是与她嬉笑打闹，而这一次她却正襟危坐在他眼前，话语恳切而又不容拒绝，那是她第一次这样用命令的口气与他谈论私生活。他跟胡苗说了两个小时，说的他口干舌燥，把心头那些爱慕倾之于口，希望得到一份安慰与理解。
然而他等来的只有更深的阴影。
第二天他的父母从遥远的家乡赶来，二老坐在他房子的沙发上面色铁青，空气里都弥漫着肃杀。
“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？”
“你喜欢谁不好非得喜欢一个男的？”
“当初真不该放你当演员，你要安安分分的工作说不定现在早就成家了！”
“和他断了，立刻！好好的日子让你混成什么了？“
……
字字剜心。
他没怪任何人，甚至没怪过这个社会，他只怨他自己太渺小，不能鱼和熊掌兼得。
7.
“凯凯早安~”
“早。”
语气那样的低沉，听得他心头一颤。
“怎么了凯凯？你好像不太开心”
“没，吃早饭了么？”
“吃了，诶对我昨天和华哥还聊起你了。”
对面沉默许久，他突然意识到他应是说错了话，触到了他的逆鳞，刚准备说点什么岔开话题，却被那人一句话冲的不知西东。
“你乐意和谁聊我就聊，没必要跟我报备。”语气冷淡的吓人
“哎我错了凯凯，你别生气”
“没生气，我怎么敢生气。“
一句话，说的他恐惧而又愤怒。
事实上他也正在进行着一场谈判，一场战斗，他在和这个社会和家庭和所有世俗的眼光做着斗争，来为他们的爱情祈求一块狭窄的空间。
他和母亲大吵了一架，面对着上司的质问他说的不卑不亢，跟经纪人更是态度强硬，好像已经把自己逼上了一条众叛亲离的绝路。他坚信他的坚持一定可以触碰到光芒，可以有一个执子之手的未来。
可是累啊，那样的疲惫，每一天都活在挣脱枷锁的过程中，碰的头破血流，唯有清晨和傍晚一个电话的温暖能暂时帮他卸去疼痛。
而如今，是这样一份最后的温暖都没有了么？
“王凯你少阴阳怪气的，我不是看你心情不好么你怎么想那么多？”
“你天天四处招惹人还怪我想得多？你考虑过我没有？”
“我难道不是在宽慰你么？！”
“你这叫宽慰？那我宁可不要。”
……
“得得得，你爱要不要，我稀罕给你一样。”说着挂了电话，把手机往床里一扔，说不出的疲倦涌了一身。
窗外是乌云密布，大概是山雨欲来风满楼。
8.
清晨，他买了一张去往上海的机票，在城市尚还在睡眠之中的时候他踏上了路途。
他要去做一件事，一件或许会让他难过一辈子，却永远也不会后悔的事。
昨晚他和胡歌吵了一个多小时，大事小事，挂了电话后他躺在床上想了许久，总觉得憋屈而又心疼，矛盾心情却让他想的更多，也更深。
他开始怀疑这份感情是否应当开始，亦或者这份感情是否有存在的意义，思来想去还是订了机票飞往他在的城市。
有些话他有必要说出来吧。
到达上海刚刚九点，这座城市刚刚开始它的活力，他站在胡歌家门口，钥匙插进锁孔却迟迟不敢转动。他还没想好是否真的要去面对这样的结果，正如曾经他犹豫着是否要接受那一份突如其来的表白。
后悔么？不啊，一点都不。此时能拥着喜欢的人在怀里是怎样幸福的一件事，又是怎样值得感恩的一件事。
于是他转动了锁孔，清脆的声音敲打在他心上，狠狠一下。
一室寂静，胡歌大概是出去了，房子里并没有人，桌子上摊着杂志和几包零食，电视机下面是厚厚的碟片，足以看出他在家的时间是多么的清闲，他的五只猫祖宗听到动静都咪咪叫着在他脚边打转，阳光寂静洒在屋子里镀上光芒。
安宁而祥和。
他坐在沙发上燃了一根烟，尼古丁冲进肺里的感觉和那个晚上一样苦涩，灯火阑珊和日光倾城其实没有丝毫调剂的作用，心苦，那什么都苦。
“凯凯？”他的胡思乱想被一声惊喜的叫唤打断，那人刚探了半个身子进门，面部表情全是欣喜，仿佛昨天晚上的争吵没有发生过那样。
“嗯，去哪了。”
“去买牛奶，你怎么来了。”
“恩……有些事。”
他还是不擅长拐弯抹角，多年时光也没打磨掉他这点习惯，然而之前大概还算得上是好习惯，而如今……。
他们俩都沉默着，像是等着谁先开口，屋子里一片寂静，唯有猫尾巴扫着地板的窸窣声响，煎熬着心肺。
终于终于，他还是舔了舔干涩的唇角，一字一句说的那样艰难：
——“歌歌，分开吧。”
9.
分开？这个人怎么可以把这样残忍的一句话说的这样轻描淡写，他忍不住抬眼看了看那人，他垂着他骄傲的头，满是颓废。
他突然软了心，他觉得或许是他太自私了，总渴望霸占王凯所有的温柔和关怀，却忘了王凯本来也是人，他也需要关怀，他居然因为自己的疲累而和他吵架，这也太像一个得不到糖的小孩了。
其实他们都是一样的累，一样的有苦说不得。
他想说很多，比如“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“比如“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“再比如”我爱你“种种种种，然而最后却还是在嘴角揉成了一个：”好“
再留下王凯，也只能是自私，王凯累了，他也倦了，倒不如真的天各一方还来得痛快。
如果早知道离别这么疼，那么一开始也不会选择相遇。
他凑在王凯嘴角，浅浅的印上一个吻，也算是有始有终。可惜所有的开始都是缠绵悱恻，所有的结束都是悲哀不舍。
他在心里数着，这是第三十四的吻了，恰似那三十四次的日落
那不是孤独也不是陪伴，而是绝望，浓烈的无法化开的绝望。
他坐在地板上燃完了王凯留下的半包烟，一根也没抽，只是机械地把他们点燃，看着红色的火星一点点烧着烟草，烧完一根再换另一根，待到一盒烟全部燃尽，已是天笼暮色，远处灯火已然点燃，如同很多年前的那个晚上，他所触及的也是这样万家灯火。
他终还是没点燃属于他的那盏。
——“喂瑶姐，我想接戏了，随便什么都行。”
声音沙哑的可怕，然而却也无人顾忌。
王凯，再见。
10.
此后，他们不过是点头之交，恰如这个世界上所有萍水相逢的人一样，没有交集，也没有感情。
三十四个吻，又能代表什么呢？
END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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